“自立，外婆年纪大了，前些天，已经感觉到你外公在叫我了，老头子走了这么多年，大概是想我了。”

“外婆，您可不要瞎说和瞎想，您身体这么好，我还准备给您好好庆祝百岁寿辰呢。”

“你这孩子，这份孝心，外婆记下了，年纪大了，总是喜欢胡思乱想的。”

“外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今后有时间，我一定会来看您的，放假以后，我把冰倩也带来看您。”

“冰倩这孩子，心思重，有时候让人看着心疼，海艺这姑娘真是不错啊，付出了所有，照顾冰倩，冰倩交给她，我也放心了，你可要对人家好一点，否则外婆不答应的。”

“外婆，我知道了，一定会对海艺好的。”

“自立，你爸爸妈妈年纪都大了，这些年，我看得出来，人老了，总是感觉到孤单，上次你爸爸回家乡去，回来念叨了好久，老了都想着叶落归根的，你爸爸独自一人，无亲无戚的，一个外地人不容易啊，这么多年，我都看见了，你妈妈是刀子嘴豆腐心，我知道，你很孝顺，不过你的事情太多了，今后，要海艺和冰倩多陪陪他们，老了就喜欢热闹的。”

“外婆，我知道了，您坐了这么长时间的车，还是早些休息吧。”

“自立，不要打断我，我有些话要和你说。”

袁自立看见外婆的神色安详，没有什么疲倦的表现，点点头。

“自立，外婆没有什么文化，一辈子就是养大了几个孩子，你外公去世早，外婆不埋怨，这都是命，几个后人都争气，能够自己挣饭吃，这恐怕是老天可怜我们孤儿寡母的，你的几个舅舅有些势利，小时候让你吃了一些苦，不要怪他们，都是生活*迫的，现在你出息了，能够帮他们，就帮帮他们，好心总是有好报的，我经常这样给你妈妈说，你妈妈都不计较，你就不要计较了。”

袁自立用力点点头，见识增长了，地位改变了，袁自立早已经摈弃了原来的认识，如今，他是非常看重亲情的，血浓于水。

“自立，外婆一辈子看了很多的事情，好多人，年轻的时候，不可一世，年纪大了，慢慢改变了性格，恢复了从容，外婆一直看着你，打小就注意你，你是这个家里最出息的，但也是外婆最担心的，自立，你太善良了，你的爸爸妈妈一直教育你要做好人，外婆以前也是支持的，可现在外婆不这么看了，你的官做大了，外婆常常听人说官场如战场，外婆虽然不是很明白其中的意思，但外婆知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这是老辈子传下来的，是不会错的，外婆听你爸爸说了，你现在管着几百万人，外婆是想都不敢想象是什么样的情形，这要是在外婆出手的那个年代，你的舅舅看见你，都是要磕头的。你太善良，怎么管得好这么多人啊，外婆没有文化，可是外婆知道，就是再恶的人，都怕打板子，都怕杀头，堂上的老爷说是要杀头，要打板子，什么都说出来了。”

“外婆，您就不要担心了，现在时代变了，不兴以前那一套了。”

“自立，不要打岔，外婆不糊涂，毛主席领导的时候，我就常常看见一些欺负人的人被斗、被打，还不是共产党的领导，外婆别的不知道，对人的看法是不会错的，比如说你给人家做好事，一件好事都不做，人家埋怨一会之后，说不到会敬畏你，可你热心帮忙，人家认为你本事大，应该这么做，10件事情，你做了9件，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两人可能成为仇人，这是外婆亲身经历过的，做人不容易啊。”

袁自立不出声了，外婆说的话，朴实，但是说出了这个社会的精髓，外婆一辈子看见的和经历的事情太多了，有些见解，是袁自立迫切需要的。

“自立，外婆知道你是大领导，外婆不是要你做恶人，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不做，可是，你不能太善良了，如果大家都认为你好欺负，你这个官就干不长了，外婆说的是真的，外婆常常问你的爸爸妈妈，你做的有些事情，外婆就不明白，人家欺负你了，你为什么不还手啊，人家打我了，我就要还手，我不管你是干什么的，打不过你，我就想其他的办法，总是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让你以后不敢欺负我，人争一口气，如果这一口气都没有了，就是做了皇帝，也会被人瞧不起，也没有多大意思的。”

外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些累，袁自立赶忙站起来，轻轻拍着外婆的后背，外婆很瘦，几乎是一把骨头了，蓦然间，袁自立有些心酸。

“自立，外婆一直想看着你做大官，现在外婆看见了，满足了，好多人到家里来，都是满脸笑容的，可外婆看中间的很多人，笑容都不是很实在，明明是看你的爸爸妈妈，却不停表扬你，外婆知道他们的目的，你一定要注意，这些人将来不会帮你的，外婆最担心的就是你遭遇坎坷，没有人是一辈子顺利的、舒心的，小蝶走了，我很伤心，老是想着，老天爷为什么不把我这个老不死的收去，为什么小蝶就走了。”

袁自立看见外婆的眼睛里面出现了泪花，小蝶的去世，给外婆的打击非常大，那段时间，家里人都担心外婆能不能支撑过去。

“好了，自立，外婆没有文化，想到这些，全部给你说了，外婆知道你还要回去，你工作忙，不要*心我，有时间就回来看看，今后过年的时候，尽量回到县里来，这里有你很多的亲人，你不要忘记了这里。”

袁自立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11点，按照以往的作息，外婆早休息了。

“外婆，我走了，您早点休息，一定保重身体，有时间我来看您。”

舅舅一家依旧坐客厅里，几个表哥表姐特意赶过来，袁自立和众人简单说了几句话，刘绍刚说出来的事情让袁自立心里一动，原来，几个侄儿侄女都先后上大学了，不要几年的时间就毕业了，现在的工作不好找，还是要靠关系，大家都看着袁自立，依照袁自立现在的能力，解决这样的事情，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袁自立想到了外婆的嘱托，说出了尽力解决的话，不过要求侄儿侄女好好好读书，有本事了，什么都好说。得到了袁自立的承诺，众人都很高兴，极力挽留袁自立住下，可袁自立是不会住下的，一来县市领导知道了，会赶过来，难得应付，二来自己的事情还很多，必须要回去。

三天后，正在上班的袁自立接到了刘绍刚打来的电话，外婆去世了，无疾而终，外婆走的时候，非常安详，是带着微笑离开的。袁自立眼泪立刻出来了，他一直有些奇怪，外婆为什么要回去，为什么要说那么多话，原来外婆知道大限将至，一定要回到家里去，外婆说的那些话，就是最终的嘱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