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不好意思起来,低声跟梅氏解释道:“妹子,嫂子没有别的意思,这不是怕咱们家高攀了周家,太寒酸了叫人笑话吗?”
梅氏点头道:“嫂子放心,我没有误会。”
反正银子在桂二奶奶手中,最后由桂二奶奶做主,梅氏也不担心周家的聘礼真的高过梅朵。不说她这个姑姑不会乐意,就是桂重阳也不会允的。
果然,就听到桂重阳状似无意道:“就是给出金山银山,难道别人不知道咱们是村里的了?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就比照着春大哥的例,略减一等便是了。”
桂二奶奶听了,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而是望向桂五。
桂五点头道:“长幼有序,重阳说的有理。”
桂二奶奶拍板道:“那就六两银子做聘礼,另外与周家说清楚,等秋儿成亲就给他们分家,家里帮不上他们小两口什么,也不占他们什么,以后他们赚的都让他们自己攒去。”
并不是桂二奶奶大方,这兄弟分家是寻常,有的就是这种直接成亲后分出去,有的则是父母故去后分出去。
桂秋十五岁上镇上做学徒,家里也没有能帮助他什么。就是这门亲事,也是桂五帮忙找的,家里也不过是一份聘礼,再多却是不能了。
老太太是个明白人,晓得桂五与桂重阳叔侄都有些银子,可也没有想着“均富贵”。
桂重阳那里不用说,是隔了房头的,算是两家人;就是小儿子这里,家里只养到十一岁,就出去做童养婿,即便这些年有些继续,也是不知道吃了多少辛苦攒下的。身为父母,不能帮儿子什么,再去扣儿子的积蓄就太过分了。
对儿子能做到这样,对于孙子辈老太太自然也能做到尽量公平,家里帮不上什么,也不会去“劫富济贫”剥削哪一个。
如今桂秋与周丁香接了桂重阳的铺子,每年都有两成分红,要是不分家的话,少不得这份钱来拿到家里,到时候怎么分配,都会有人如愿有人不如意,与其到时候因为银钱伤了和气,还不如从一开始杜绝。
桂二爷爷素来尊重老妻,听了也点头道:“正当如此。”
杨氏却是皱眉:“这哪里有一成亲就分出去的?新媳妇进门,总要一家人一口锅里吃几年饭,情分才深些。”
桂二奶奶道:“秋儿以后成家,肯定要常住镇上,怎么一个锅刨食儿?”
杨氏道:“秋儿在镇上,她媳妇也在镇上?”
桂二奶奶道:“不留在镇上照看秋儿,还回来村里?这一大家子人,也不缺她一个。”
杨氏依旧有些怏怏,梅氏见了不免担心,杨氏是什么意思?是觉得“多年媳妇熬成婆”想要儿媳妇侍候?真要是这个念头的话,小儿媳妇不在跟前,会不会开始使唤长媳?
梅氏看了眼梅朵,梅朵依旧在绣花,可是全无平日干活的利索,这半天也没有绣好半片叶子。
桂二奶奶劝道:“方才你不是还担心‘门不当、户不对’吗?如今有了这一条,不是刚好?就是因为没有谁家的新媳妇进门就直接分家的,所以才能让周家明白咱们家的诚意。”
桂五插话道:“爹,娘,嫂子,要不然你们同我去镇上住吧,一家人在一块,到时候秋儿成亲也留他一起住。”
桂五之前就有这种打算,只是想的不是现在,毕竟这两年自己要读书,照看不到家人。他原想着考个童生出来,想个营生在镇上安顿下来,再接父母过去奉养。
如今见杨氏舍不得儿子分出去,桂五便想着那样一家人直接去镇上也不是不行。
桂二爷爷摇头道:“我不去,镇上有什么好的?”
桂二奶奶也摆手道:“就是,不去,我们在村里待了一辈子了,可不想临了临了再挪地方。这才十几里路,你们什么时候想回来就回来住几日,莫要折腾我们这些老骨头了。”
意外的是,杨氏竟然也不希望搬家,道:“镇上谁都不认识谁,做啥都要花钱买,哪里有村里日子过得自在?”
桂五颇为意外,望向桂重阳。
桂重阳道:“反正这两年我要在村里。”
桂远去年十一月病故,现在是七月,才过了九个月,桂重阳要守二十七个月父孝,还有十八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