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之后,他们上楼向齐望等人借宿的房间走了过去。
这一行人刚刚来到楼上,就被刘松平盯上了,虽然他表面上不动声色,一直在吃着东西,但是眼光一直已经在他们旁边逡巡。
正如他所预感的那样,这一行人果然是冲着他们过来的。
领头的中年文士先是四处扫视,然后看到了刘松平之后,径直地向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敢问两位锦衣卫的差爷,是否就是押送魏公公的人呢?”
下意识地,刘松平握住了手中的刀。
“差爷休要误会!在下绝无恶意!”
这位中年文士摊了摊手,先示意自己毫无恶意,然后合手向刘松平行了行礼。
“你是何人?”眼见他确实没什么恶意的样子,刘松平放在刀上的手也慢慢地松了开来。
“在下只是魏公公的一位故交,得知魏公公经过此地,所以特意想要拜访魏公公一番而已……”这位文士对他的质问避而不答,只是一个劲地打量着他。“既然两位确实是押送公公的人,那……公公应该在此吧?”
“是又怎样?”刘松平还是十分警惕。
“那请问……能否让在下同公公一叙呢?”中年文士笑了笑。“我和公公来往多年,如今的境况都不算太好,今天正好有机会,我想能否借这个机会再见见公公。”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又闪过了一丝落寞,“毕竟,我和公公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刘松平和齐望对视了一眼,但是最后还是决定不让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得以求见魏忠贤。
“魏公公还在休息,不便见客。”刘松平拒绝了他。
中年文士脸色一僵。
顿时之间,刘松平两个人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劲,这个中年文士虽然还是温文儒雅、风度翩翩的样子,但是整个气势都变得不太一样,好像是久居高位习惯了颐指气使的那种人一样。
僵了片刻之后,中年人突然叹了口气,然后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拜帖,恭敬地递给了刘松平。
“魏公公既然在休息,在下也不便强行去打扰。麻烦差爷将这幅拜帖转交给公公吧。公公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就让他看看,在此之前,我先在这儿等着。”
虽然语气还是很温和,但是他的态度却很坚决,看样子是非要见到魏忠贤一面不可了。
刘松平接过了拜帖,有些犹豫地打量了一下他,然后低下了头扫了一下拜帖。
“魏广微?”当看到拜帖上的人之后,刘松平顿时脸色一变。
也难怪他这么吃惊了,魏广微可是万历朝的名臣魏允贞的儿子、标准的朝中士大夫啊!就算他自己,也是三十二年的进士,入过内阁的大臣。
难怪刚才在被拒绝的时候,有那种气度!
既然他是魏广微,那他来求见魏忠贤也不奇怪了。
自从天启初年他与东林党人交恶开始,他就投靠了魏忠贤,成为了魏党的主要骨干之一。投入魏党不久之后,他被魏忠贤安插到了内阁,成为他在内阁当中的主要助手,在魏忠贤倒台了之后,他自然也树倒猢狲散,一起被逐出了京城。
“可否……可否为在下递下拜帖呢?”眼见刘松平还在发愣,魏广微不由得催促了。
“好,稍等一下。”刘松平不再犹豫,马上点头答应了下来。然后,他递给了齐望一个眼色,示意他在这里看着这些人,然后他自己则转身沿着走廊去到了一个房间。
“魏广微?”当看到了这张拜帖的时候,魏忠贤也吃了一惊,“他居然知道我在这里,还要来求见我?”
他能够在天启初年权倾朝野,组建起自己的势力,魏广微出力甚大,他一直是把魏广微看成自己的得力助手的。而且,两个人都算是北直隶的人,家乡也没有隔上太远,因此他对魏广微还有一份格外的看好。
只是……现在他已经落到了这种地步,权势烟消云散、党徒们早就四散而飞了,再也不能给任何人带来好处,魏广微何必还要冒着风险来求见自己呢?
他想不出来理由,因为心里越发好奇。
“好吧,带他来见见咱家吧。”
魏广微很快就被刘松平招过来了。
一进房间,这个中年文士就和魏忠贤互相打量了起来,然后各自在各自的身上看到了数不尽的落寞孤寂,以及颓丧凄凉。
无限的感慨滚落到嘴边,但是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最后,他们都只能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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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