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这巡丁就是当差管事的,没曾想辛苦得很,有时候卸货装货缺人手了,巡丁们也会上去帮忙,李海鸥开始不情愿,后来看着自家上司也毫无怨言,也就闷着头跟上。
虽然在这海州港呆的时间不长,李海鸥却过得很自在,这边规矩严,但待人公平,不用担心自己是外乡人受欺负,吃住之类的比不得做海盗的时候快活,可温饱也是有的,这个也让他很满足。
唯一不满的是在海州港口里居然还有郑家大帮的人活动,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活动,郑家和李家的人彼此都看不过眼,开始的时候私斗冲突不断,当参与冲突去农庄紧闭苦役半年的惩罚规矩一出,大家都是安静了。
李海鸥最喜欢的差事就是去炮台那边瞭望值守,虽说轮不到他操控火炮,可那闪闪发光的铜炮和看着精巧细致的炮架却对李海鸥有极大的吸引力,毕竟他还不到三十,海上人对新鲜事物总是无比好奇,炮台上的家丁对李海鸥倒是欢迎,不过队正总是会吆喝提醒,让李海鸥不是总看火炮,而要多瞭望海面。
“八爷,那炮上沾灰了,我来擦擦!”
“老李,在咱们赵字营称呼职务就好,你叫我李队正就是,再有,咱们徐州有个忌讳,千万别用数目字加上爷来叫人,这可是进爷他们兄弟几个的称呼,再有,那不是灰,那是炮眼火燎出来的痕迹,再有,你小子看海去,别没完没了的盯着炮!”那队正开始和气,后来直接大吼,炮台这边一阵哄笑,那李海鸥一边讪笑,一边快步跑到另一边的望台上,这个差事对他们来说其实就是休息。
在这个时节瞭望海面是件很无聊的勾当,就是将无边无际的天空和海面,所以每过半个时辰,就会有人巡视望台,看看有没有人打盹瞌睡。
驻守在海州港的家丁们最近只会议论一件事,那就是埋怨第二旅为什么不上战场,只看到其他营头立功,更有人危言耸听的说道,再这么下去,其他几个旅会升为更大的编制,而第二旅只能原地踏步。
埋怨之后,大家又是畅想如果第二旅去战斗会怎么样?想象那些横扫敌军的场面,各个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和不知外事的官军士卒不同,赵字营有从上到下通报时事和局势的惯例,大家都在想,如果和朝廷决战,第二旅会对上什么样的对手。
不过炮台上的火炮家丁还有些担心,赵字营上下对这个海州港的重视谁都能感觉得到,这炮台又是最要紧的要点,会不会就这么一直守下去,没有出战的机会,谁要提起这茬,立刻会被痛骂。
正在这当口,却听到有人大喊道:“港外有船队!”
却是那李海鸥的吆喝,不远处炮台里的家丁们各个站起,有人还在念叨说“船队算什么,天天有船队”,但所有人都是紧张起来,这还是望台上的人第一次这么喊,管着这炮台的队正快步跑出去,然后转头大喊道:“预备起来,把火盆的火弄旺些!”
海州港各处炮台附近的望台按照高低远近,次第发出了信号,距离近的能听到吆喝,更多的则是旗帜摆动,而那两个用来瞭望的钟楼望台已经开始敲响警钟,整个港口都开始紧张起来,队正跑回自家炮台看了看,大家熟门熟路的开始预备,不厌其烦的清洗炮膛,还有人在擦拭着炮弹,火炮家丁们受到的教育就是,准备工作越细致越好,操典越认真越好,这样做在战场上不光可以立功,还能救命。
那队正又是跑出了炮台,到不远处的望台上,这就是个石头垒砌的小岗楼,顺着梯子爬上去,李海鸥手里拿着两面红旗,正死盯海面,能看到距离港口不远处许多船只正在驶来。
“多少艘?”
“只怕不下一百!”李海鸥紧张回答说道,他们这个炮台在港口丘陵的高处,居高临下看得很清楚。
再看看下面的船只,大船居然不下二十艘,中等船只也有二十余艘,其他倒是不值得说,可这样的船队载着几千厮杀汉很轻松,恐怕还不止这个数目,这样的船队怎么看也不是做生意的商队,话说回来,即便是商船船队,现在也要当成敌人来对待。
因为这个时代的商船船队和海盗无非就是一体两面,能顺手抢掠杀人的时候所谓海商就变成了海盗了,而且若是来这港口贸易停泊的,旧相识早该挂起认旗,就算第一次来,这时候应该下锚派出使者,而不是这么抱成一团向港口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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