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监边走边咬牙切齿的想道,不过走了几步就是长叹一声,大明说是重农轻商,可区区农户有什么势力本事,可那些商人谁不是背景滔天,和漕运相关的那些豪商,只怕连魏公公都有所顾忌,何况自己,只怕这些法子到了京师,乱贼还没受什么影响,自家又要被文官群起攻之了。
“带咱家去见你们首领,快些商谈招安招抚的事情吧!”在这个时候,崔文升突然有些心灰意冷的意思。
招安招抚的条件,怎么商谈,对于官方来说都是机密无比,所以只有崔太监一个人有资格入内,只是让崔文升没有想到的是,不大的房间中,对方居然来了几个,而且都是二十左右的年轻人。
看到这个场面,崔文升顿时大怒,坐都没有坐,站在那里厉声说道:“朝廷招安,这是大事,诸位若是心存怠慢,那还是不要谈的好,我大明兵马千万,民众亿万,这次失败不过是大意之下的小挫,若各位继续执迷不悟,让朝廷认真起来,到时候百万带甲精锐从四面八方围攻过来,尔等也只有走向覆灭这一条绝路了!“
崔太监老于世故,虽然这次是主动过来招抚,可也知道要谈要争什么事,就没有让对方牵着鼻子走的道理,自己如此贵重身份,屈尊来此招抚,这些徐州贼众不仅没有出迎,反而一直是怠慢,当真荒唐无礼。
他们以为自己在外面浮光掠影的看了一圈,就会被震撼惊动吗?以为安排几个年轻人过来,就是蔑视朝廷的权威,可以在这招安中大占便宜吗?
坐在屋中的几个年轻人彼此对视,都有些莫名的神情,一名看着剽悍的年轻人皱着眉头说道:“怎么怠慢了?”
言语间颇为不耐烦,这个态度让太监崔文升更怒,这还怎么招抚,如果对方漫天要价的话,朝廷怎么可能答应,魏公公更会震怒,那么好不容从绝路里爬起来的自己,又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为了不让对方肆无忌惮,现在就要亮出自家的态度,不能让对方误解朝廷和自家态度,一步步得寸进尺。
“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让你们几个小辈出来支应,让当家做主的人出来谈,咱家是凤阳守备总督漕运太监崔文升,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的衔头,怎么就能被你们如此怠慢!”崔文升声色俱厉。
本以为这样的态度会让对方有所触动,却没想到坐在那里的几个年轻人彼此对视,都是笑了起来,崔太监当真愤怒至极,内官不能有后代,所以对金银财货很是看重,另外就是要个体面,比常人格外的在意礼数之事,从进入徐州来,就被对方处处慢待,当真是忍无可忍了。
虽然朝廷遭遇败仗,虽说漕运被乱民截断,现在需要有个缓和,可对方也是以区区徐州地方对抗整个天下,既然他们没有扯旗造反,一切做得都有节制,说明他们这边也不想闹得太大,真要闹大了,朝廷动用整个天下的兵马会剿徐州一地,怎么可能挡得住?
可是双方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就要被眼前这几个不知进退的年轻人毁了,只怕自家进入徐州之后的种种遭遇,也是这些年轻人安排的。
“让能做主的人出来谈,不然,这招安招抚之事也不必提了。”
屋中哄笑的声音更大,那崔太监就要发作的时候,却看到对面当中有一位年轻人站起,这年轻人身材高大,看着颇为老成沉静,虽然比不得边上那个胖大的,而且崔太监还注意到,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这几个年轻人里的首领,大家反问哄笑什么的,眼神却都在看这位的反应。
“我是赵进,这里是我做主。”这个年轻人淡然说道。
太监崔文升一愣,随即愕然,在来之前,他当然对徐州有所了解,在闹出截断运河的乱子之前,因为毗邻徐州,他就听到过各种传闻,因为前任的余公公可是在徐州那边吃了大亏,崔太监当然也听过关于赵进的种种,知道这人年纪不大,是难得的少年豪雄。
可截断运河的大事闹出来之后,然后徐州人马南下突袭凤阳巡抚集合的大军,北上击败保定总兵鲁钦率领的兵马,每一次都是完胜,但每一次都不是赶尽杀绝,让朝廷意识到徐州的实力,心存忌惮,又给朝廷留了台阶可下,让彼此间有个可谈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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