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酉九月十三..”王友山又是在纸上写了开头,但却没办法继续写下去,叹口气之后将纸张揉成一团丢掉。
到这个时候,王友山甚至希望自家没这么好的待遇,因为在原来那个地方,周围还有同是下狱的犯人,能聊聊说说,不至于在这里孤身一人,狱卒从来不搭腔。
要不弄些酒菜来,今日再大醉一场,然后迷迷糊糊到明日,总归好熬一点,王友山知道这么下去,自己就会成为酒徒废人,可越来越控制不住了。
脚步声?在这孤寂的牢房内久了,王友山对声响敏感的很,这还不是狱卒交班的声响,因为来的不止一个人。
干什么的?王友山心中一阵激动,随即又是惶恐,难道要处置自己了,难道要杀自己了,王友山的身体禁不住颤抖起来,事到临头,还是怕死,恐惧的厉害,还想再看看自己的独子,还想回徐州,当日就不该回这个..
正在胡思乱想,却看到一个人搬了把太师椅过来,正摆在自己牢房的木栅前,看那人像是个听差长随的模样,应该不是来处置自己的,那这是..
一名穿着红袍的中年人坐在了太师椅上,这里好久没有看到狱卒之外的人了,王友山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失态失礼的盯着对方。
怎么看都是一位久居官场的精明文官,气质也是极像,但加上面白无须这个特征,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这是内廷二十四衙门的某位人物,这等穿着做派,最起码也是一位少监。
王友山心不住向下沉,东厂捉拿自家下狱,能指派东厂的自然只有司礼监的内官,现在又有内官来,难道还是处置吗?
不管王友山的胡思乱想,那位过来的红袍内官却饶有兴味的观察着王友山,脸色神情中带着些掩饰不住的失望。
“看王大人气色不错,想来在这里没有受什么罪。”那宦官开口说道。
“我..我,都来到这里,还讲什么气色,这位公公怎么称呼?”王友山一开口,却发现嗓子已经哑了,听对方语气还算和缓,他也问了句。
“咱家姓匡,在礼仪房那边当差,王大人叫我小匡就好。”这内官微笑着说道。
本来王友山坐在椅子上,听到这话却连忙站起见礼,隔着木栅颇为客气的说道:“原来是匡公公,失敬失敬。”
礼仪房就是司礼监礼仪房,是对所有内官宫人考核、奖惩、升迁的地方,和文书房并列为司礼监最为机要之处,这个年纪在这边当差,将来必然是内廷某个衙门的太监,而且很大可能会做司礼监的随堂太监甚至更高,在这里,就好比外朝的翰林院,那里面的翰林都是将来内阁六部都察院的顶尖人物。
通报身份之后,尽管双方年纪差不多,可身份地位却差得远,王友山不敢怠慢,心中却更是忐忑起来,这等高位的宦官来到这边,到底要怎么处置自己?
“王大人不必多礼,这边又不是堂上,咱们兄弟相称如何,咱家叫一声王兄,您喊一声匡老弟就好。”匡公公说得很温和。
王友山更是错愕,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那匡公公笑着说道:“王兄,听闻贵公子少年英才,博学多闻,早早的就在应天府中举,还是五经魁首之一,这真是了不得啊!”
听到说起自己的儿子王兆靖,王友山心中一凛,却是冷静了不少,他没有多说,只是摇头苦笑着说道:“匡公公谬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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