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凤阳巡抚连下了几道命令,泰州立刻召集民壮,整修城防,严加戒备,然后急令狼山副总兵陆全友率兵过来护卫,免得徐州贼众顺溜南下,局面不可收拾。
消息传到之后,来自徐州的楚千总却偷偷的出城跑了,也不知道是躲避兵灾,还是跑回徐州去了,至于派去狼山传令的信使,回来的倒是很早,可直到巡抚游击焦大勇在泰州左近收拢溃兵,狼山也没有一丝消息传来..
凤阳巡抚郭尚友此时真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想要训斥惩治焦大勇,可眼下唯一能依靠的军将也就是这焦大勇了,有什么处置也只能事后再说。
出人意料的是,尽管传来的消息是大败大溃,可步卒居然收拢了两千几百,马队居然收拢到五百多,巡抚标营战死加起来也不过百余人,而且泰州这边还在不断的收拢,这么算下来,再过一个月,搞不好先前派出的人马绝大部分都能收拢完全,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死伤这三百余人交卸了。
“东主,反正都是要报败战的,这些人就说是被贼兵杀伤,岂不是更显得真实。”某位幕僚一句提醒,让凤阳巡抚郭尚友恍然大悟。
原本就打算报个败战,然后把这桩事含糊过去,只不过派人过去谈了之后,觉得有几分偷袭得胜的把握,这才心思大了。
现在官军在宝应县被打的溃散败退,说起来也是预想之中,还按照事先谋划的去做就好。
“可那伙徐州贼人如果继续南下,如今杨泰之间已经无军可用,这怎么办?”
“学生觉得东主也不必担心太过,那伙徐州贼众悍勇出人意料,可这等强悍,如果想要南下的话,东主觉得焦游击的兵马还能回来吗?又或还能回来这么多吗?”
这话说得实在,如果清江浦那边的徐州力量想要图谋扬州府一带,那么这次就不会选择击溃,而是会围歼宝应城外的官兵,更不会现在让他们渐渐收拢起这么多的溃兵,算起来实力只是小亏,这作战的分寸也足够说明对方的态度了。
凤阳巡抚郭尚友在那里沉吟良久,到最后却是松了口气,点头说道:“你这见识精到,却比那冒进贪功的强出太多了。”
东主对幕僚抬一个贬一个,身为幕僚却不能接话,只是站在一旁,郭尚友脸上明显放松了不少,可愣了下之后又是沉吟,身体莫名颤了颤,嗓音有些干涩的说道:“贼众击溃官军举重若轻,甚至还留有余地,而这贼众仅仅是徐州一部,徐州何时居然出了这等大物,他们到底有什么样的心思?”
惊疑归惊疑,但事到如今,也只能按照预先的计划走下去了,这些倒是早有预案,比如说快马向朝廷报败,说清江浦乱民啸聚,可南直隶本地兵马羸弱不堪,前往平乱驱赶反为乱民所乘,挫败后退,现已无胆再进,请求朝廷尽快发兵援助,或调南京留守兵马以及金山驻军过江平乱。
同时巡抚郭尚友送往京师的奏折上也提到,乱民也是心有冤屈,又因为灾荒饥饿,官府赈济不力,所以才啸聚清江浦阻断漕运,求食求活,虽然这行为大逆不道,却也是情有可原,也请天子和朝中诸公心有慈悲,若能招抚赈济,少生杀孽,这才是万全之举。
虽说这奏折公文都是幕僚们拟就,可说得这么大胆,若没有巡抚郭尚友的首肯是不可能的。
先前的那些传闻和宝应县的大败结合起来之后,巡抚郭尚友已经不觉得南直隶江北地是什么富庶繁华的好地方,甚至也不想要在这边积累官场上的资历了,徐州兵马若是快进,五日就可从清江浦到达泰州,这算什么好地方,随时可能掉脑袋的。
而且徐州兵马有这样的实力却还隐忍不发,到底在等什么,真要造反,南直隶江北这些兵马又怎么可能顶得住,到时候败战失土之责,自己同样要掉脑袋。
事关生死,官位富贵都可以暂时放一边,既然打定主意了,什么官场遮掩也不理会了,既然徐州参将和狼山副总兵在这次如此推搪,甚至见死不救,那么也没必要在奏折公文上留什么情面,直接说废物就好了,难道他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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