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听了沈侍郎择定沈瑞为嗣子,贺老太太懊恼不已,叹惋道:“要是当年老身坚持做亲就好了……那样云姐既能嫁到京城,也是知根知底人家。就凭两家几辈子的交情,他们也不会慢待云姐。”
贺大老爷苦笑道:“娘只想到这个?”
贺老太太神色微凝,长吁了一口气道:“老三当年恁糊涂”
贺大老爷皱眉道:“娘既同沈瑞打过照面,那您瞧着此子心性到底如何?可是个心窄的?”
沈瑞入嗣沈家二房小长房,以后就是这一房的当家人,要是他是记仇性子,那贺大老爷不得不思量是不是以后出手打压。
毕竟夺产之恨,亦不是小仇。本当两家亲上加亲,贺家多出些嫁妆,又与沈瑞多了甥舅名分,彻底将旧事掩了。如今沈瑞出嗣,局面又变。
就是沈瑞出继沈学士名下,贺大老爷都不用担心,因为上面长房压着贺家外甥。
如今却是沈瑞压了沈珏一头,沈珏无法辖制沈瑞,还得以沈瑞为马首。
贺老太太拨弄着手上一串蜜蜡佛珠,摇头道:“这个无须担心,有孙氏那样的生母,孩子心性歪不了。沈家二房在沈氏一族中最显赫,沈侍郎与他那个太太都是精明人,要是沈瑞心性不好,就是念旧情那两口子也不会择了他做小长房嗣子。”
贺大老爷方才关心则乱,这会儿听了贺老太太的话,心里踏实下来道:“如此正好。沈瑞此子并不单单是沈侍郎嗣子,还是王侍郎徒孙,两家提挈这一个,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出头了,真要是个心窄的,往后可让人不省心。”
贺老太太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所以说老身后悔了,早知今日,当年就该想法子将云姐定给沈瑞,如今却是说什么都晚了。”
贺大老爷闻言,不由心动:“五姐十一岁,倒是与珏哥年纪相当。”
至于沈瑞那里,沈举人已经定了小贺氏,贺家许上一个孙女,姿态则太低了。
贺老太太皱眉道:“莫要再提这话且不说沈学士那里如何,就是你堂姐那里晓得也要埋怨你。五姐模样虽好些,到底是庶出。”
贺大老爷也不过是一提,心中扼腕不已。他总共有四女,长女、次女、三女为嫡出,已经出嫁,只剩下这一个未嫁女,却是庶出……
元宵节是个分水岭,元宵节后,年也就算过去了,衙门里开印。
大老爷、二老爷都开始往衙门去,二老爷的长假请了下来,眼看启程在即,二太太这里早已开始给丈夫打点行装;大太太徐氏则是带了三太太,给沈家各房拟回礼单子。
先前沈家各房头送来的礼,虽说丰俭不一,可各房头都是尽了诚心的,二房怎么好只进不出。
又因来京诸少年中,有择为嗣子的,也有没有择定的,总不能让大家跟着白奔波一场,沈琴、沈宝、沈琳名下皆有馈赠。就是沈珠名下,大太太也没有落下。并没有沈全的份,不过却以沈瑞名义,给五房上下都准备了重礼。
对于沈瑞来说,年节既过,就当专心读书。
从正月十六开始,沈瑞、沈珏同沈琴、沈宝一起,族兄弟四人,开始早晚出入三老爷院子,听三老爷讲书。
三老爷这边之前给沈瑞上京专门收拾出来的前院东厢房,如今改为小学堂。
三老爷虽从没有教过学生,却是被教过,又亲身下过场,晓得科举主要考的是什么。因此,他虽开始授课时有些磕磕绊绊,不过一来二去也摸到些教学门道。
三太太原担心累着丈夫,吩咐书童留心,自己早晚也仔细探问。不过见丈夫虽为备书费神,可精神越来越好,话也多了,胃口也好了,她心中也就跟着欢喜。
沈全那里,则是得了二老爷荐书,即将入春山书院读书。
为了此事,沈瑞专门抽了一日,带了沈珏,专程在外设了一小宴,邀请了沈全、何泰之与毛迟。何泰之与沈全早就认识,无需介绍,主要是介绍沈全给毛迟认识。
毛迟已经在春山书院丝年,算是春山书院老人,沈全初来乍到,得他看护几分,也省的被人欺负了去。
春山书院招收的学生从十一岁到二十五岁,沈全这个年纪入学,虽有些大了,可也并不显眼。
至于同年入学的沈理长子沈林,则轮不到也无需沈瑞操心。
沈林年纪在那里,入了学院也入初级班,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他本身又是大学士的外孙、侍讲学士之子,那翰林院子弟学校里也不会有人欺负到他头上。
沈全入的却不会是初级班,各色人等混杂,序起家世,又只是举人之子、庶吉士之弟,实没什么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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