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王氏真冤屈而死,案子移到府衙来审的话,就要闹大。
要是能查到实处还好,将真凶绳之以法;要是查来查去,定不了罪,不仅朱之琏担干系,还容易引起民怨。
朱之琏闻言,却是带了忿忿之色,道:“那戴兴国无耻之尤,用良心换功名,已经被选作‘贡生’,年后就要进京入国子监,岂会为王氏出头?”
越级审案,本就是官场忌讳。要是有苦主状纸,还算是师出有名;否则的话,即便对案件再存疑,也是发回重审的多。
想到这点,朱之琏郁结之色越重,皱眉道:“那就发回重审,我倒是要看看,清苑县下回会怎么说?戴生无良,还有个瘫痪的秦氏,要是她肯出面,也是苦主。”
话虽如此,其中干系儿子功名,这做父母的,又能如何?
曹颙所知有限,便不再多说,带了宋厚与蒋坚离了知府衙门。
出了知府衙门,宋厚便道:“大人鲁莽了,大人虽有倚仗,可毕竟离了京城,要防小人攻讦。既是晓得毛仁兴身后有王府,便不该跟朱之琏走这一遭。朱之连虽是为民之心,邀大人过来却是有借势之嫌。”
曹颙道:“先生别急,我心里有分寸。毛仁兴倚仗的是谢天来,谢天来走的是庄王府的门路,他背后倚仗的八成也就是庄王府。可我出京,十六爷提也不曾提过此人,这人却在清苑成势,这其中有些不对劲。借这个案子,好好查查他也好。要是真凶,也不能让王氏白死……”
正说着话,早有张义带人迎过来,道:“老爷,京里来了传旨钦差,正在府里候着老爷。”
“钦差?”众人听了,皆是惊疑不定。
“是内侍,还是礼部司官?”曹颙问道。
“来的是七品内官,还有位礼部主事,还有宫里的侍卫同行。”张义回道。
曹颙听了,心下讶然。
如此郑重,传的是什么旨意?
他从京城回来还不到十天,实想不通这十天会有什么未知的变动。
虽说疑惑,却是不好耽搁,他上了马,带着众人回府。
因要见钦差,他先回内宅换了官服,而后才去客厅见两位钦差。在这之前,则是吩咐张义开大堂,摆香案。
官署里接圣旨,要在大堂才显恭敬。
不想,见了曹颙,那年轻内侍没有打开圣旨,而是传了雍正口谕,命曹颙为颁旨钦差,前往保定知府官衙的颁旨,保定府知府朱之琏封为一等侯,以承明太祖祀事。
曹颙听说圣旨内容,直觉得荒诞。
朱太祖诸子中,封藩者十二人,朱氏后裔遍及各地,取那支承祭祀之事不好,偏取了入了镶白旗包衣的代王旁支。
还好,这旨意的下半拉是将代王这支子弟,从镶白旗包衣抬为正白旗汉军,算是让这支脱离了天子家奴的身份。
直到再次走进知府衙门,曹颙才缓过神来。
封侯便封侯,令人庆幸的是,皇上还算清明,知道朱之琏是好官,没有让他回京去守祭,而是命他从子孙中择一人送回京城,以备春秋之祭。
不知曹颙意外,就在朱之琏带人开中门迎钦差时,神情也有些恍然。
等曹颙宣完旨,朱之琏才松了口气。
刘川伶俐,听曹颙介绍随行内官与礼部主事,就预备了两个银封。也不知两人满意与否,总之面上是过得去了。
那内官没有多话,只那主事在曹颙说完话后,交代了一句。那就是让朱之琏速速择定一个儿子回京,省得耽搁了春祭。
京中已经赐下侯府,由礼部使人打理,只等朱侯子弟回京,便能入住。
瞧着那架势,恨不得立时便要从朱家带个人走。
朱之琏并不是狷介之人,脸上已经褪去沉重,只剩下封侯的欢喜,看不出半点异色,道:“今曰天色已晚,想来两位大人也不好动身返京。不知两位大人预备何时启程?下官打算让长子与两位大人同行,还要请两位大人多多看护。”
那主事看了看那内官,见他不说话,便道:“今晚怕是要叨扰曹大人,明早回京。”
随行侍卫留在总督府,这两人也就跟着曹颙,回总督府安置。
次曰一早,辰初时分,朱之琏便带了长子朱震来了总督府。
朱震二十五、六岁年纪,眉清目秀,对答之间,也显得温顺恭良。
因时间仓促,朱震先随着众人回京,他的妻儿,则在年后再回京。
内侍与礼官是奉旨带承祭之人回京,家眷如何,哪里放在心上。
知府衙门的红封虽单薄了些,总督府这边,也给他们预备了一份“茶钱”,众人很是心满意足地回京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