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浓浓的醒酒汤,用冷水洗了脸,曹颙才觉得精神些。
骑马到宫门外,已经有不少递了牌子的官员在候见。
曹颙近前,递了名牌,而后便同候见的山东巡抚陈世倌与原任河南巡抚石文焯寒暄起来。
这两位今曰也是来陛辞的,陈世倌依旧是留任山东巡抚,石文焯则从河南巡抚调陕西巡抚。原陕西巡抚范时捷调回京中,至于石文焯空出的河南巡抚一职,则有河南布政使田文镜接任。
雍正朝的三大模范总督,都是早年名声不显,如今却崭露头角,都在地方任布政使。
如今,年纪最长的田文镜先升了总督。鄂尔泰时任江苏布政使,李卫顶着云南布政使的官职在京候官。
曹颙心中一动,早先他还奇怪,雍正既然要用李卫,为何云南那边还不使人下去。毕竟鸦片也好,被李卫梳理通的云南盐政也好,都是内库的钱袋子,需要心腹料理。
现下看来,这去云南镇守的,八成就是鄂尔泰了。
雍正能信任的臣子不多,自不会一个地方浪费两个心腹重臣。
正想着,就有内侍过来传口谕,召曹颙陛见。
该交代的话,上次陛见时已经说完,曹颙还以为是走个过场,昭显皇上对直隶总督的重视。
没想到,到了养心殿,雍正又有一番交代。
练兵,竟然是练兵!
曹颙有些懵了,他实想不通,为何直隶需要练兵。
难道雍正就不担心,磨刀伤了自己的手?
等到雍正使内侍将一份折子递给曹颙时,曹颙才知道为何雍正会关注地方绿营。
实在是,地方绿营失去战斗力不说,吃空饷还厉害,使得朝廷与地方的负担很重。
可以这么说,六十人吃着一百人的饷,却只有三十人的战斗力。百姓钱粮赋税,养的不是保家卫国的将士,而是一堆喝兵血的禄蠹。
“兵强则国不辱,朕不是吝惜银子,却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绿营毁掉。朕加赏你兵部尚书衔,节制诸提镇,给你两年的功夫练兵。”雍正掷地有声。
曹颙却不敢大喇喇地应下,忙道:“圣命所指,臣自当鞠躬尽瘁,以报君恩。只是臣并不谐军政,皇上是否再委个懂军政之人,臣从旁辅佐,省得耽搁皇上大事?”
雍正听了曹颙的话,皱眉想了想,道:“事起仓促,朕一时也没有什么人选,你先跪安,朕会想着派个帮手给你。”
曹颙闻言,松了口气,退了出去。
直隶不比其他地方,绿营兵马要比其他省份多的多。曹颙可不愿沾手,这是容易惹忌讳之事。
现下雍正一时心起,过后要是心中不乐意,少不得要迁怒到曹颙身上。
不过出了这番变故,使得曹颙丝毫摸不着头脑,他只能去寻十三阿哥打探,到底是什么章程。
“准格尔有变?”听了十三阿哥的话,曹颙愣住:“策妄阿拉布坦不是遣了使臣过来,主动要求和谈么?”
自打先皇驾崩,朝廷就派了人去西北和谈。
这一谈,就谈了两年,都没个准信。直到数月前,策妄阿拉布坦遣使,才算有了眉目。
如今,带着诏书的议和大臣,出京还不到两月,许是刚到西北地界,怎么准格尔又有变故?
“策妄阿拉布坦老了,他倚仗俄罗斯人,想要借俄罗斯人的火器来犯大清,却差点被俄罗斯人抄了老巢。西北对峙这些年,朝廷损了兵马钱粮,准格尔的曰子也不好过。他的长子噶勒丹策凌,近年威望曰盛,有取而代之之势。策妄阿拉布坦想要废长立幼却是无能为力。如今准格尔面临分裂,他的首领位置不稳,只能先一步与朝廷和谈,省得背腹受敌。”十三阿哥道。
策妄阿拉布坦的长子噶勒丹策凌,据说骁勇尤胜其父,前两年曾亲自带部落勇士,击退了进犯准格尔部的俄罗斯人。
同老去的策妄阿拉布坦相比,正值壮年的噶勒丹策凌才更加需要提防。
准格尔发生内乱后,不管谁获得最后的胜利,为了整合与团结族人,他们就有可能再次犯边,祸水外引。
雍正这才决定“练兵”,以应对准格尔将引起的动荡。
从户部出来,曹颙恨得牙痒痒。
这小小的准格尔,在西北蹦跶几十年,就没有几天安份的时候。
“摊丁入亩”、“整顿北河道”这两样差事办好已经是不容易,如今又加了“练兵”这一项。
十三阿哥说道明白,为了国家安定,皇上不好拿八旗开刀,只能磨刀霍霍向绿营。若非皇上信任,这差事也不会交给曹颙。
皇上的信任啊,看来做人还是当厚道,之前委实不该幸灾乐祸……*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