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曹颖身边得用的,两位姨娘平素待她也客气,大姨娘望了望屋里,不知该如何回道。
还是二姨娘嘴快,低声道:“爷误伤了大少爷,奶奶正着急,太医谢姐姐已经使人请了,嬷嬷还是进去看看奶奶……”
周嬷嬷听了,立时就明白过来。
哪里有什么“误伤”,这是姑爷又动手了。
只会向女人挥胳膊,算什么男人?周嬷嬷虽是下人,也瞧这样的人不起。
她急冲冲地撩了帘子,就将曹颖端坐在炕上,怀里抱着生死不知的孙礼,孙娴同孙初两个,则是站在一旁,默默地掉眼泪。
这骇人的情景,使得周嬷嬷也青白了脸,小心地上前。
曹颖察觉有人近前,抬起头来,哪里还有平素的温柔,就跟护崽的母狼似的,眼中满是狠厉。
满屋子的血腥气,半炕的血迹。
“奶奶……太医就要来了,奶奶还是先放下大少爷,更衣吧……”周嬷嬷硬着头皮,轻声劝道。
就听到曹颖眼睛发直,咬牙切齿道:“若是我儿有个好歹,定叫孙珏……偿命……”
周嬷嬷听了,只觉得心里发颤,晓得今曰之事不能善了。
她跟在曹颖身边十多年,自是晓得自己主子不在乎自己个儿受委屈,但是一对儿女却是命根子,外人不得碰的。
早年孙珏屋子除了谢姨娘,还有个收了房的丫头,只因喂了孙礼喝了半盏凉茶,害的孙礼拉了肚子,就被曹颖打了三十板子,撵了出去。
这次姑爷将大少爷打得人事不知,叫曹颖如何再忍?
周嬷嬷心里叹息一声,悄悄退了出去。
事情闹成这般,想来也是瞒不住,但是现下背着曹颖,往国公府送信,周嬷嬷又怕曹颖过后怪罪。
一时之间,她也拿不定主意,就决定等太医来了看过主子们的伤势再说。
说是请“太医”,但是以孙珏五品官的门第,真正有职有品的太医,如何能请得到。
过了半个时辰,才有管家带着个浑身酒气的老头回来,说是“许太医”。若不是后边跟着药童,背着药箱,压根看不出这酒鬼是大夫。
曹颖挂念着儿子,家中又有没有男人在,也顾不得女眷不好抛头露面的那些,就在儿子旁边看着。
曹颖没回避,几位姨娘自然就陪着。
那许太医带着几分酒气,就觉得眼睛不够使了,黏在几位姨娘身上,“骨碌”、“骨碌”乱转。
曹颖全心思在儿子身上,浑然不觉。周嬷嬷见不成体统,上前几步,挡在几位姨娘前,对那太医道:“还请老太医给我们大少爷请脉……”
许太医被挡住视线,有些不快,眯着眼睛哼了一声,一手捏着花白的胡子,一手抚在孙礼手腕上。
过了半晌,他才装模作样道:“看来不大好啊……脉象孱弱,甚是凶险……”
曹颖正盯着他,听了这话,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已经倒了下去。还是周嬷嬷,一直瞅着她,见着不对,忙上前扶住。
那许太医已经傻眼,抽了抽嘴角,打了个酒嗝,笑道:“这位奶奶太心急了些,我还没说完。即便凶险也不怕,只要用了我的方子……”
谁有心情同他说笑,众人闻言,皆怒目以对。
家中正经主子都昏迷不醒,人事不知,周嬷嬷红了眼圈,也多了几分硬气,请两位姨娘照看曹颖,她往国公府求援去了……曹颐这边,听了这番变故,震惊不已。
心中已经说不出是怒是悔,还是塞什图拉住妻子,叫她稳稳心神,先往孙宅去照看。他自己则是往亲自出面,帮曹颖母子请太医去了。
孙家请的那位许太医,虽没有见面,但是听着周嬷嬷所讲的,就晓得不是个妥当人,还是寻个好太医去看看才稳当。
等到孙宅,看着炕上躺着人事不知的姐姐同外甥儿,曹颐心里后悔万分。
既知道孙珏不好,就该去寻哥哥给姐姐做主,为何自己撺掇向来柔弱的姐姐,反而给他们招来大难……*前门,孙珏外宅。
因这边的被褥摆件物件,都叫周嬷嬷带人拉到孙宅去了,屋子里面空荡荡的。
孙珏坐在炕边,却顾不得在腻歪夏蝉,眼前就是妻儿坐在血泊中的情景,只觉得心乱如麻。
想到上次见曹颙,曹颙意有所指的模样,孙珏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背着手在地上踱了踱去。
过了半晌,他对夏蝉道:“你先歇吧,爷回宅子看看……”
夏蝉看着炕稍已经空了的地方,想要问问被子怎么办,但见孙珏黑着脸,将话又咽了回去,送他到门口。
孙珏还没出大门,就见有家中小厮秦六儿小跑着过来。
孙珏带着几分不耐烦,喝道:“讨命么?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
这秦六儿见了孙珏,止住脚步,忙禀告道:“爷,小的老子娘打发小的来给爷送信,说是曹家三姑奶奶来了,见了奶奶同大少爷的模样,已经使人往平王府同曹家送信……”
*东窗事发,接下来是,是曹家兄弟姊妹的“回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