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弟,这航道水运之利,日后必是十倍于陆运之利,到时候这财货之利,怕是会引来……”
范秀安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这关墙外面始终是鞑子的地盘,虽说河套蒙古一盘散沙,土默特蒙古也是两强对峙,可难保鞑子们不会联手,这种事情放在边地实在是太正常不过,那些鞑子的台吉们前脚见面还打生打死,后脚转眼就能把酒言欢,然后来边地堡寨打草谷。
河口堡兵马众多不假,高进也能打,可是鞑子的兵马可不是官军和那些白莲教匪能比的。更何况,鞑子向来见利忘义,只要有足够的好处,便是有杀父之仇,那些台吉们也能联起手来发财。
“河套这边,袄尔都司部早已分裂,大小四十二部,如今怕是有十多个小部已经消亡,剩下的也不足为惧。”
高进知道范秀安的担心,商人做生意,最怕的就是商路不安、市场不稳,这河套蒙古诸部若是能够精诚团结,他自然不敢想什么独占河套之利,可那几个大部就算联手,也不过是各怀鬼胎罢了,只要土默特部不掺和进来,他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刘循在边上没说什么话,要是换了旁人说这等话,他早就嗤笑起来,可眼下是高进说的,他还真就忍不住信了几分,更何况他如今也算是杜弘域的手下,自然知道这位大公子可是志在复套。
换句话说,高进在河套怎么折腾,这位大公子必定是支持到底的,猛什克力、火落赤、沙计这些袄尔都司部的余孽敢联手针对高进,骆驼城便会集结大兵出塞,而且那些将门也乐得出兵痛打落水狗。
过去四五年,不都是那么干的,大公子他们父子不就是火落赤的苦主,一连逮着机会奇袭了三次,逼得火落赤部攒刀立誓,可到最后还不是献了牛羊骆驼求平安。
“刘兄,这航道之利,还请你回去后,往神木卫面见大公子,陈其利害。”
高进这话就是说给范秀安听了,他拉拢范秀安,倒不是看中范秀安的财力,而是范秀安在陕西官场的人脉关系,光靠杜弘域这位大公子保驾护航可不够,大明朝的文官老爷们向来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的官员又多是贪婪无能。
让范秀安掺和进来,不过是经他的手行贿罢了,花钱买个太平,省得那些搅屎棍来捣乱!
高进的话叫范秀安恍然惊觉,这位老弟背后可是总兵府在撑腰,眼下总兵大人在养病,全是杜弘域这位大公子在管事,他怕是巴不得这位老弟在鞑子这里搅动风雨,趁机再打上几仗。
就在说话间,孙泰到了,一共五辆马车停在了岸边,这时候郑瘸子和杨大眼他们全都涌了过来,当日高进从摩天岭回来时,可是拉回了好几万斤的铜料,原本这些铜料精炼以后,铸成私钱,至少值银两万两。
可是这些铜料全被高进封入府库,让孙泰这个大匠用来铸炮,不是虎蹲炮那种小玩意,而是真正的大炮。
“高爷,小的幸不辱命,这红夷大炮终于铸成了。”
红夷大炮的铸造工艺,自然是难不倒孙泰这样的大匠如今铜料管够,银钱管够,他自问这回所铸的五门青铜造红夷大炮绝不会比那些佛郎机人所造的炮差。
马车上盖着的油布被拉开,太阳底下,五门单独装载的青铜火炮泛着淡青色的光芒,那打磨得光滑的炮身让人忍不住想去摸下。
“这真是太他娘的……”
杨大眼都有些语无伦次了,比起这红夷大炮,那虎蹲炮倒显得像是小孩子的玩意,真男人就该用这样的大炮,瞧瞧那硕长的炮身,还有那粗壮的炮口,这才是真正的大炮。
郑瘸子迫不及待地招呼底下炮手们来搬运这红夷大炮,杨大眼王斗他们更是自告奋勇地上前帮忙,这时候范秀安只觉得自己先前的担心都是多余的,有了这五门红夷大炮并那些虎蹲炮,鞑子除非纠结数千大军,不然来多少都是给这位高老弟送人头。
“轻点,轻点。”
郑瘸子口中吆喝着,生怕手下炮手把那美艳不可方物的炮身给刮花了,这时候孙泰自是领着带来的匠人从大车上取下炮架和车轮组装成牵引用的拖车,然后指点郑瘸子他们将那红夷大炮装上去。
当那架红夷大炮组装完成后,杨大眼他们都累了满头汗,虽然孙泰还没介绍这红夷大炮的重量,可他们估摸着这大炮的重量起码在两千斤往上。
岸边的滩涂地上,那拖车的车轮深深陷了下去,高进当然知道孙泰铸造的红夷大炮其实就是前装滑膛炮,工艺没什么特殊的,只不过因为使用青铜合金,所以重量比起铸铁炮要沉许多,可是同时也耐用许多。
大炮组装完成,接下来便是试射,高进也想看看这时代真正能称得上火炮的红夷大炮,威力究竟有多强。